油漆

36糖尿病 曲36糖尿病過完年，有一天，許白雪拿著換洗的衣物，到羿芬所住的住宅社區樓下，向管理員說明要找自己的女兒。「喂～是十三樓的 方 太太嗎？…您的母親在樓下要找您…好，我幫她刷上去。」管理員用對講機和許羿芬通話。管理員：「太太，妳女兒要我幫妳刷感應卡，請妳上樓去。請妳跟著我走，我帶妳去搭電梯。」「好，多謝你…」一到電梯前面，進去電梯之後，管理員替羿芬母親刷了卡，也幫忙按了樓層。一會兒，電梯在十三樓打開門，羿芬和她大女兒方忻慈已在門口等候。方忻慈：「外婆」許羿芬：「媽！」許白雪：「羿芬，媽很不好意思，想在妳這兒住幾晚，好嗎？」方忻慈拍著手叫好：「好耶！好耶！外婆要住在家裡！」許羿芬：「怎麼這麼說呢？媽，妳要住多久都沒關係…哥他們夫妻吵架了，是不是？」許白雪：「哎喲！妳怎麼這麼厲害，被妳猜出來了。」許羿芬：「看妳這樣就知道了阿！」原來羿斌和廖秀慧結婚後，常因個性不合而吵架。母親透露出許多與兒子媳婦同住時，所受的待遇及心境。為了避免心裡再度難過，只好又打包自己的換洗衣物離家出走，暫時想輪流住羿芬及羿惠家。羿珍知道了這件事，幫母親準備了一份單人床，希望她就住在樓下，所租麵店裡的小房間。但是，許白雪不習慣生意場所的吵雜，沒有辦法久住。只好，在三個女兒的住處當中，來來又去去。許羿斌很懊惱結婚之後，生活欠缺的美滿，不能善盡做人兒子應該有的孝道。因此，只要感覺到老婆又要和他爭吵時，他就藉著要與朋友去釣蝦，出門逃避家裡的吵鬧。廖秀慧感受到他是刻意躲避，情緒就更無法控制。除了摔家裡的東西和叫駡發洩以外，也會用電話，向羿珍數落婆婆沒有教育好兒子。廖秀慧還會要做姐姐的許羿珍，應該管好自己的弟弟。有好多次，為了『勸合不勸離』的因素，不管是白天，或是半夜，許羿珍總要登門去協調他們兩口子。許白雪從大女兒那邊，得知媳婦的情緒問題。很心疼大女兒，覺得她已經嫁人做妻子了，還要如此為娘家事務操心與辛勞。在沒有辦法之下，只好去廟裡面卜卦問神，盼望尋求到解決煩憂的方法。＊＊＊「羿斌阿，我昨天去問神明。祂說，你住的那大樓的風水不好啦。把它賣掉，去住座東朝北的地方，就可以改變你老婆的脾氣。」許白雪用行動電話和兒子羿斌講話。「是這樣嗎？搬家也好啦，每天這樣吵我還不要緊。只是，鄰居反應到管理員那邊去了。常常讓左鄰右舍感到不安寧，只要碰見他們，我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。座東往北是吧？我會利用機會，看看有沒有這樣的房子。媽，那妳呢？近來身體好不好呢？賣房子的事，妳不用操心，我會託仲介去賣就可以了。」「我阿，本來以為只是感冒，在西藥房拿個方便藥就行了。你姐姐硬帶我去看醫生，可能真的是遺傳到你外婆吧！醫生說我有糖尿病，血糖太過高了，要按時吃藥控制。」「噢…姐說妳身體不好，是吃成藥吃壞的，我看過新聞，有些成藥很傷腎臟耶。拜託妳把身體顧好啦，我身邊的事也都不順利，妳再不把自己顧好，會讓我頭好痛、心好煩…」「我會啦，老是給你姐姐、妹妹們打擾，我也是很慚愧。我有一位朋友，他說他親戚在彰化縣芬園鄉的山上，一所名叫同安國小的旁邊，有一大片沒人照顧的果園，中間有房屋可住人。房東為了要找人幫忙照理這片果園，所以很便宜的，想五仟元就把住屋租出去，我喜歡山上，打算和朋友合租。」「五仟元嗎？總共有多少房間阿？芬園鄉，是在哪裡呢？有多遠的路程？我和妳一起去看啦，房間够的話，我們又可以住一起了。」「這樣最好阿！」「那就這樣說定了，等我沒上工的時候，我會去找妳。媽，我現在正在工作，不講了哦！」「那快去工作，你刷油漆都要爬上或爬下的，可要注意你的安全哦！」「我會的啦，妳不要擔心我！妳自己身體要照顧好，比較重要。媽…再見。」＊＊＊芬園山上的住處，離兒子上班的公司相隔實在太遠，許白雪只能與朋友合租。『環境』給人的影響力，真的很大。第一年，因為果園的雜草太茂盛，蚊子蜘蛛非常多，甚至還有令人聞之色變的『小黑蚊』。所以，羿芬、羿惠那兩個小家庭，久久才敢帶一次孫女們去給外婆看。第二年，許白雪徵得房東許可，鋸除了較靠近門前的幾棵荔枝樹。並且定期噴灑除草劑，而讓住家前面，顯露出一片庭院，蚊子也變少了。於是，羿芬、羿惠兩家的小孩，便常常利用假日的時間看外婆。因為，她們可以在寛廣的院子中，盡情玩耍一番。許白雪在房屋的右邊，空下的土地部份，栽種了許多植物。有空心菜、Ａ菜、青椒、白蘿蔔、蕃茄、地瓜、香蕉、高麗菜、四季豆。外加原來地面上，原有的龍眼、芋頭、柚子、芭樂、檸檬、木瓜、相當熱鬧。由於同安國小校內，常有野狗被校工驅趕。所以，跑來一隻小黑狗來投靠她。這天，許羿珍利用星期天的下午，到芬園鄉陪母親拔除菜圃內的雜草。「媽，妳血糖太高，平時要注意自己身體的安全，千萬不要輕易受傷哦！因為怕妳受傷的傷口，會不容易痊癒。」「我知道啦，妳看，我都有遵照醫師命令的話，每天起床就穿上襪子，套上鞋子。」「還有手啊，手也要保護好。下田這種工作，都是雙手雙腳要並用的。妳可不要一時失神滑倒，或是拿剪刀剪菜時，剪到手指頭。」「可能是我們都太外行了吧？看到那個蕃茄從心臟黑硬掉、高麗菜被菜蟲吃到只剩下梗、四季豆給小鳥挑吃到僅留表皮。想到這些，就很懶得再去照顧它們了！」這就是人性的軟弱。因為，人們如果長期去付出，仍然得不到心底所期待的結果。最後，付出可能會終止。因為，期待已經消失。許羿珍明白，母親是因為健康上的欠缺，所以肢體較為脆弱，無法耐心鑽研農作的技術。但是她那份對子女的愛與盼望，卻永遠不曾放棄。她相信許羿斌會有著成功的事業、以及家庭圓滿的那天到來。那個時候，就可以分享到兒子的驕傲。更知道，每次當她燒香敬佛時，獨獨不忘，為孩子們祈求著平安與順心。「吃不到那些菜也沒有關係，最主要是，妳稍微當做是運動就好了。我的電腦信箱裡，有人會寄一些健康訊息給我。像早晨十點以前，和傍晚五點以後的陽光，對肝臟非常的好、糖尿病患，每天要走適當的路來健身，保持身體能流出一些汗水出來，穿衣服要選有口袋的，因為裡面要放幾顆糖…」「這些都沒問題啦！我住這裡，每天很早就起床了，也常去學校散步做運動，妳不用煩惱。」「妳還要記得飯前、飯後的藥。女兒不能一直在妳身邊叮嚀著妳，打電話給妳又嫌吵。所以阿，要請妳好好為我們將身體管好哦！」「好，好，我會的。阿芬、阿惠常帶小孩過來和小黑玩，也都講同樣的話，妳們姐妹都串通好的…」「媽～因為我們愛妳嘛…」為了避開拔草那髒髒的雙手，羿珍用雙臂摟著母親的後肩頸學撒嬌。羿珍又說：「今天晚上，妳想吃什麼？我要吃妳種的空心菜！記不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，在南投我炒的那一盤…」「當然記得呀！妳阿嬤（外婆）還沒過逝的時候，有時也會提起那一次。妳噢…真是太大膽了，才八歲的小小年紀，就自己生火煮菜。如果一個不小心，就會把廚房燒掉的，妳知道嗎？」「常常看著妳用阿！所以就學起來了，人家也是想煮給妳吃個現成的。哈，我來剪一些最嫩的空心菜，炒一盤鮮脆的青菜給妳吃。」「不用，不用妳炒。我來炒就好了，妳幫我挑好、洗好，就感恩了。」天下父母心，每回羿珍到母親身邊時，許白雪都捨不得她做家務事，一切都自己抓過來做。直到她的身體，漸漸衰弱到雙腳走路都有問題時，所照料的菜圃，也漸漸變回像原來一樣的雜草土地，並且也無法和許羿珍搶著家事做。二ＯＯ五，許白雪因糖尿病併發高血壓、血管硬化、視網膜病變。左邊的眼睛幾乎被白內障遮蓋，孩子們好說歹說，才勸服她去動手術，將白內障割掉。「哎…人老就沒用了…」許白雪因身體的病痛，顯得有些憂鬱。「媽…別這樣。其實妳很年輕，妳只是懂得怎樣照顧別人，比較不會照顧自己，所以才會生病嘛。等妳眼睛看得清楚時，身體會跟著舒服起來的。不要再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啦…」已經有兩個孩子的羿芬，對母親撒嬌安慰。許羿珍：「就是說嘛，媽，我們看到妳很配合醫師的話，都覺得妳很勇敢耶，連孫女們都以妳為榮。」楊柔：「外婆，我去檢查視力那一次，都會緊張了。而妳要給醫生開刀耶，都還能和媽、阿姨她們談笑風生，我真的很佩服妳呢。」方忻慈：「就是說阿，外婆，妳真的好棒噢！」許白雪：「真的呀，多謝妳們這兩個小大人讚美哦。嗯…外婆現在雖然是獨眼龍，但再過幾天，眼睛就又和妳們一樣，又大又漂亮了。對不對？」許羿惠：「好了，好了，姐…我們快載媽回家吧。我還要帶子萱去補習班呢…」.